爷爷，永别了

“梦子，你带了相机回来吗？”
“回的比较匆忙，没带上，我过年回来的时候带上”
“嗯，也不要紧，你小叔有一个很好的相机，到时候我们在襄阳拍全家福”
“嗯嗯，爷爷你好好养病，早日康复，我们过年都去襄阳”

“小李，今年要回来过年啊，还没给大红包呢”

这是2023年1月1日送爷爷转院时的对话，也是我们和爷爷说的最后几句话。

我们当时都以为爷爷转院后会好起来，可是...一切都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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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爷爷于2023年1月27日00:27（癸卯年正月初六）病逝，享年80岁。

而在前一天，也就是正月初五，正好就是他的八十大寿。这天，我和六六分别穿着西装和旗袍进到病房里给爷爷过生日，虽然爷爷处于昏迷状态，但我们还是给爷爷报喜，告诉他我们成婚了，希望他早日康复，等着抱曾孙。我一度哽咽，也是尽量平复心情，相信爷爷会好起来。

当时，我们想着爷爷的病情是稳定的，所以为了先不耽误工作，方便后续请假，我们便计划初五下午返回深圳，之后有情况再坐飞机或是高铁回来。

可当我们出发4小时后，一个电话就来了，电话那头是我爸，声音有些颤抖，我瞬间明白情况可能有变化了。

“爷爷可能撑不住了，刚刚又抢救了一次，你们这会到哪了？往回走吧，直接去医院”

此时的我脑子一片空白，还好因为堵车我们也只开出两百多公里，于是立刻从最近的出口折返回襄阳。

抵达医院时已是晚上九点半，爷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，枕头上些许血迹。爸爸说爷爷在下午因为心脏停搏进行抢救，目前抢救回来了，但是可能回天乏术了。我看向了爷爷的心电监护，发现血压和心率都上不去了，这还是在打了肾上腺素的情况下。我沉默了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脑子里不断的搜索着自己与爷爷的回忆。

全家人此刻都在床边陪着爷爷，陪他度过最后的时光。小叔停掉了镇定药物想让爷爷醒过来，我们也想和爷爷做最后的告别，可是一直等也没有等到爷爷睁开眼睛，直到安静的病房被心电监护仪的报警声打破，仪器提示爷爷的血氧饱和度跌到了60上下，同时也提醒我们，爷爷的时间不多了。按照老家的风俗，我们要在老人去世的时候立刻开始烧纸钱，于是一部分人抓紧回家，一部分人留在病床边陪着爷爷。

时间一分一秒走着，父辈们希望爷爷能过完生日再结束这无谓的挣扎，让爷爷安静、没有痛苦地离开。

时钟归零，到了正月初六，小叔说再跟爷爷说几句话吧。我慌了神，只听见奶奶、爸爸、姑姑、小叔的哭声，我的泪珠也止不住往下掉，情绪彻底崩溃，一边放声大哭，一边祈求爷爷起来拍全家福。

“爷爷，谢谢你那么疼我、照顾我，您走好，不用担心我们...”

护士进来拔下气管，心电监护仪一直发出警报声提示血氧低，直到心率归零，爷爷的心脏坚持跳动了10分钟。

全家都来不及悲伤，只能尽快安排后事让爷爷走得体面些。而爷爷生前交代过，不论在哪过世，就地火化，骨灰安葬在他自己置办的墓地里。我一开始不懂为什么爷爷会愿意就地火化，想了想我才明白，因为爷爷知道自己老了也不会去别的地方，他若不在老家，则肯定是在儿子家，那么不是深圳就是襄阳，都是他牵挂的人所在的地方。

初七下午3点，爷爷的遗体在襄阳市殡仪馆火化，5点将爷爷的骨灰入殓。我开着车，爸爸抱着骨灰盒坐在副驾，后排坐着奶奶、姑姑和小叔，自驾返回县城为爷爷办后事。但是在上高速前，我们决定带爷爷在城里转一圈，去他曾经居住过和牵挂过的地方。

高速上一切顺利，六六想让我休息一会，但我坚持开完全程，因为我想带爷爷回家。而爷爷像是算好了时间一样，我们正好在初七24点前下的高速，省下了两百多的高速费，这是爷爷最开心的事，他一辈子勤俭，只要能省下钱，他都会很开心。

高速口，爸爸的朋友们，还有亲戚们已经等待多时，霎时间鞭炮声响彻天际，这是亲朋好友们得知爷爷过世后，特地来到高速口放鞭炮迎接，我流着眼泪低声说道：“爷爷，孙子带你回家了，大家都来接你了”。

在爷爷去世后的整整24小时，我们将他的骨灰带回了老家，为他操办后事，一直到初九出殡安葬。每天我都在回忆与爷爷一起生活的日子，回忆他说的话，他的表情，他的动作，我想将这些记忆都烙印在脑子里，永远都不要忘记。看到他房间里摆放的物品，我才明白什么叫做睹物思人，但是再也见不到了。

因为请不到假了，只得在初十返程，这条往返老家和深圳的路，我从小跟着父母走，它就好像时光隧道，连接着梦境和现实，每次回到深圳后想起前几天的经历还总以为是一场梦，也包括这一次，我仍然觉得爷爷只是去旅游了，他还在等我回家。

大概是爷爷的去世让我有遗憾吧...

• 没有拍到完整的全家福
• 没有临终前的告别
• 没有让他看到曾孙

（这是老弟在家里整理爷爷的遗物时翻到的照片，爷爷把它一直放在抽屉里，看到这张照片时还是没忍住落泪了。）

最后，谢谢六六老婆能在我最悲伤的时刻全程陪着我，虽然湖北的天气很冷，但有你在就是温暖的，爱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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